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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自己逼得太紧,知道吗?”
“知道,你也是。”
周文菲听着姚婧打电话时强硬的、直击要害的措辞,看着她越剪越短的头发,还有利落的作风,好像看到过去那个有点空想又有点另类的女艺术家一点点地变了。她还是很特立独行,在乎自己感受多过别人,但眼神里没有了散漫和迷茫,好像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你以后都不画画了?”
姚婧苦笑:“画家和艺术品经纪人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做一个画家,只需要把自己的意识表达出来就好。但一个经纪人,眼光总是会落到“哪种画更迎合当下的市场”,“哪种画更有收藏价值”这种事情上。
除非哪一天经纪人这份职业走到头了,姚婧想,彻底不用考虑名气金钱带来的成就感,才能真正地沉下心来。
她也有自己的野心。不想喻青琰以后长大了,谈及父亲骄傲满满,谈及母亲,哦,是个喜欢画画但一事无成的家庭主妇。不是说家庭主妇不好,但那从来不是她的梦想。
“算不算是理想被现实折腰了?”她问道。
周文菲摇头:“我觉得现在干劲十足的你很好。”
曼哈顿就是这么个地方,从业不到三年的姚婧,就敢梦想自己将来一定能开全球连锁的顶级艺术画廊,独家代理上百位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她让周文菲也大胆自信点:“你比排在剧院门口等着试镜的乡下女孩条件好多了。”
是啊。周文菲心说,我有喻文卿,要钱给钱,还有孙琬,在她那里受到的专业培训并不比科班出身的差。为什么连想都不敢想呢?
上午学英文写作,下午学声乐或是表演。每周三个晚上去舞蹈学校练舞,再三个晚上,上正音课。
要到晚上筋疲力尽躺到床上和喻文卿视频,才觉得自己属于自己,想哭又不能哭。无论谁,留学初期都是辛苦的。
还有支撑她的,就是喻文卿快来纽约了。
一天天算日子,结果到3月11日晚上,喻文卿打来电话说要晚一天才到。晚一天,生日就过了。周文菲再也没办法做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手机放在一边,趴枕头里哭。“我不听。”
“妙妙,我已经把生日礼物寄过去了,明天记得签收。”
“不要。”
“真的不要?”那边传来铃声,喻文卿说稍等,接个电话,悉悉索索一阵说话声后,再过来喊一声“妙——妙,”她就心软了。喻文卿有多忙,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是公司的事,还是妈妈和校长的案子?要是真的忙,就先不过来了。”
“我会尽快过来,乖乖等我。”
终于到了可以领结婚证嫁人的年纪,周文菲没有想象中的雀跃。上午收到喻文卿寄来的礼物,一件淡金色的鱼尾纱裙,连换上去拍张照片发给他看的心情都没有。下午接着上课,五点下课回家,到了公寓门口不想上去,害怕会哭。还是给喻文卿打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家里,还是机场?”
“你想我了?”
喻文卿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不急,周文菲心里的委屈越来越多:“你都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和我说生日快乐。”
“那现在说好不好?生日快乐。”
“没诚意。”周文菲咬着嘴唇,踩在一颗颗的鹅卵石上徘徊,“你是不是再和别的女人约会,都不想来看我了?”
竟然听到了喻文卿的笑声,很轻,但那也是笑声。
“嗯,在去和人约会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周文菲心里一算时间,不对,S市这会是早上,约什么会。她抬头张望,狭窄古朴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已经到了吗?
周文菲心突突地跳,天色已经暗了,她快步走过去,斜着身子装不经意地往左边的车厢门看。车窗摇下来了,真是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每日视频一个小时都看不够的脸。还隔着门,她就冲过去搂他。
“为什么要骗我?”她兴奋地喊。
“没骗你。”喻文卿捧着她的脸亲吻。
一个月前就让新助理去订票了,说3月12日要到纽约,新助理愣是订成了3月12日出发,还经停日本东京的机票。直到要走,才发现订错了。而这时,还有机票可卖的航班,最快到达纽约也是24小时以后,也就是说他要到12日的最后一个小时,才能见到周文菲。
一张机票难到英雄好汉,喻文卿赶紧让助理去租公务机,飞过来再说。他已经想好了,今年一定要买私人飞机。
三月的纽约街道,仍是春寒料峭,周文菲进了车厢,抱着喻文卿:“你让我失落好久。”
“等会都赔给你,好不好?”
深吻后还舍不得离开,喻文卿的嘴唇在周文菲脸上轻轻移动:“去换那条裙子,带你去剧院。”他已经定了《Wicked》的票。
“不要。”
“不喜欢?”喻文卿推开她,想看她是否还在生气。
周文菲瞄了眼前排的司机,心想他肯定听不懂中文,脸又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我不想穿着裙子和你去剧院,我想穿着裙子和你做。”
车厢昏暗,喻文卿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神直白而坚定。他愣住了,不是说他没想法,在飞机上他已经想过无数次要怎么摁倒她,但是现在……周文菲的语言和神情太大胆了。
这才来纽约两个月啊。
喻文卿啄一下周文菲的嘴唇:“快上去换,我拿行李。”
周文菲听后飞快窜下车,小跑到公寓门口,还不忘回头冲人笑笑。
人闪进去了,喻文卿还盯着那雕花的大门,失了会神。
以为会见到一个闷闷不乐、需要他耐心哄劝的周文菲。毕竟纽约不是台北,语言和生活习惯就是一个超级大的压力,李晟也不是王嘉溢,不可能像后者一样天天地——倾情陪伴和支撑。
没有见到。真的像姚婧说的那样,只要离开他的怀抱,她总是成长得又快又好。
偶尔的,也有那么一丝的害怕,有一天她会不需要他。
他交代司机明天中午来接他,然后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箱。到公寓顶层,门是掩着的,推开走进去,箱子还没放下,就被空中飞来的乖乖扑住。
喻文卿也没想到,这只狗会这么热情,惊得后退两步才抱稳。他把乖乖摁在怀里使劲揉揉:“你妈呢?”
去到卧房,看到周文菲正在床前穿那套挂脖的鱼尾裙。
已经穿在身上了,身材裹得玲珑有致,就是后面的拉链不好拉。他想过去帮忙,又停下步子,倚在门框上看。拉链只到腰部偏上一点点的位置。应该没问题。
这两个月,还有今后四年,她都得靠着这双还不能默契配合的手来穿衣打扮,出门和人交际,参加舞会。
周文菲回头看见他,咬着唇笑:“马上就好。”
十几秒后拉好了,她赤着脚慢慢走向喻文卿。因为脱换衣服,梳好的头发有点乱,乱得刚刚好,几缕垂下来,手一勾,还不安分地卷翘着挂在耳后。
喻文卿发现,哪怕天天视频,也要到跟前,才能看到周文菲身上那些细微的变化。
二十岁了。他的女孩长大了,稚嫩和不安很快就要找不到踪迹,身体语言慢慢有了无法掌控的性魅力的雏形。
他丝毫不怀疑,她能站上万人瞩目的舞台,吟唱她能感知的一切:天真固执的信念、鲜血淋漓的热忱、疯狂与平静交织的绝望,……,剧院的后台会收到无数青睐者的鲜花和手信。
美貌和才气会让财富趋之若鹜,他不可能永远是那个遮盖她天空的大人物。
周文菲靠近,踮起脚尖亲吻他。他伸手扣住她下巴,嘴唇封住嘴唇,吻到人无法呼吸,捶打他肩膀都不肯松开。直到乖乖过来帮妈妈,嘴叼着裙摆往后拉。
喻文卿斜眼看它,它坐在地上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子。
“你真把它给宠坏了,它竟然敢这样看我。”
周文菲回头轻轻拽一下裙子:“乖乖,松开,到外面去。”可乖乖似乎知道喻文卿来了,她就不会要它,不肯走,只好过去抱起它放到门边,“妈妈等会陪你。”
刚把房门关上,喻文卿便转过她身子,托高压向墙面,手伸向长裙内,鱼尾裙在膝盖处收窄,翻不上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周文菲轻轻笑:“不许撕。”仰着脸看喻文卿,“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当然要留作纪念了。”
“没问题。”喻文卿抱着她扔到床上,要压下来,周文菲双手在胸前交叉,眼神清澈,带着故意为难的笑意:“也不许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