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旧晓风残月（一）（1 / 1）

请假期限已过，之前赵峥在外省住着院时，刘主任已是格外开恩，多准了她几天假，现在回了家，楚倩便再无其他借口不去上班。7点半，楚倩便语带歉意地对还赖在床上的赵峥交代了自己常用的几个外卖电话，便匆匆忙忙地套上鞋子冲出门去。

赵峥光着脚小步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目送楚倩进入电梯。地垫毛茸茸的，中心绣了只沙皮狗，胖胖的脸蛋上因赵峥长久的站立被印下了两只深深的足印。

赵峥戴了只口罩，行到马路旁招来一辆出租车。司机望向后视镜问他目的地，他只简短地说了句，“兴州大学。”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按下接听键，赵峥眯缝着眼睛把手机举得远远地，老李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气急败坏。毫无疑问，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责怪赵峥的不守时。

赵峥慢慢悠悠地摘下口罩，嘴巴凑近话筒，语气波澜不兴，“我会去的，但会晚点。”

兴州大学到了，司机被指挥着将车子七扭八拐开进了一个背街的巷道。巷子太窄，最后只能停在离小区300米的副食店门口。

下了车子，赵峥刻意绕过那门可罗雀却依旧开着的副食店，走上一段光秃的泥路，一抬头便能见到不远处那排灰色的低矮小楼。

缓步走上前去，墙皮因为年代久远脱落了不少，一人高的地方贴了很多小广告，远远看去斑斑驳驳的像得了皮肤病一样。赵峥忽然觉得神思恍惚，仿佛时光逆转，倒流到十三年前。

他缓步走向3号楼，粗粝的水泥墙面，破旧的木质大门，这里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推门走进去，一股子腌菜的霉味扑面而来。楼道幽暗，只余一盏蒙了厚厚积灰的白炽灯幽幽地照亮前行的楼梯。赵峥被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呛得咳个不停，只好重新戴上口罩，向五楼走去。

是这里了。

他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尽头是扇窄小的气窗，窗栓不知道哪里去了，风径直地跨过窗户缝，卷起地上的尘土吹过来，一阵扑簌的寒冷。

赵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光线很暗，铺天盖地的灰尘飞扬起来，赵峥皱着眉头挥舞着双臂清理眼前的视线。屋子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小，几样简单的家具挨挨挤挤，一切都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他拍了几下床上的尘土，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躺了上去。

天花板的一角依然是被火熏过的黑，空气中灰尘沙粒在四处疾走，可他分明闻到了夏季夜晚青草的气息。

就像那些个楚倩不知道的，他偷偷跑去看她军训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