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言落日是天涯（一）（1 / 1）

“大山，豪包603要八瓶人头马。”小玥对着柜台后面的玻璃整理着自己头上的黑色蕾丝兔耳朵，“对了，你给罗哥带一大桶冰块，听小凯说那屋一下子来了仨富婆。得给罗哥酒里掺点冰，不然根本顶不住。”看赵峥走远了，小玥又向下扯了扯短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裙摆，坐回柜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冲着赵峥的背影喊道，“晚上盒饭你还没领呢！”

“等下回来吃。”赵峥推着酒头也不回。

来到603门口，房间里音乐的鼓点震得人心慌，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披着长长的大波浪，正在低声打着电话，赵峥偷偷地打量了她几次，怎么看她也不像是出入这种场所的女人。

把推车放在门边，赵峥上前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他在心底不停地对自己说，只向前看，向前看。

房间里面像是被刚刚轰炸过的战壕，闪电般的灯光一下下劈着面前的重重烟雾，赵峥把推车放在身侧，用脚尖试探着前面的路。

准确地把酒码在茶几上之后，赵峥推着空车准备马上冲回去，结果不经意的一瞥，就发现罗哥成大字瘫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扔在了一边，衬衫的扣子也被解开了一半，壮硕的胸肌在频闪灯下若隐若现。一个涂得像惨白女鬼的中年妇女正张着血盆大口流连于罗哥的脖子，两只手流利地从衬衫领口径直探进去。另一个发髻梳得高高的富婆则指挥了赵峥倒两杯酒，转头用力地拍着罗哥大腿让他快起来喝酒。

罗哥突然坐了起来，双手攀在茶几上面，一大滩呕吐物溅到了脸上抹了二斤脂粉的富婆鞋跟上。她怒不可遏，一把将还在酝酿呕吐的罗哥推在地上，用夸张的尖利嗓音高喊着要罗哥赔她的限量款鞋子。一旁的高发髻富婆也一起来参战，加入了对罗哥的讨伐。

罗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右裤脚完全浸在刚刚的呕吐物里。赵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架起了罗哥。此刻罗哥已是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意识不清却仍然反复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对不起”。两个富婆一左一右的拉扯，赵峥纠缠不过，只能用身体护着罗哥，默默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尖尖的指甲。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手里还握着手机，定睛一看，竟是刚刚在外面打电话的女人。她一进来就看明白了里面的状况，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两个姐姐，低声安慰说现在太晚了，明天公司还有事，不如今天的局就散了吧。

两个富婆连连称是，恨恨地剜了赵峥他们一眼，然后分别回头拿上自己的皮包走了，只留下一句恶狠狠的“晦气！”。握着手机的女人最后一个离开，还优雅地跨过那摊呕吐物帮赵峥回头拿西装。赵峥撑着罗哥，脸上的抓伤火辣辣的疼。

“呀！弟弟你快来看这是不是血！”赵峥猛地一回头，房间里一闪一灭的灯光投射在那一滩呕吐物上，隐约看着像是有一团血。

“快送他去医院。”女人说着，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宋，还在楼下吗？快上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