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四面边声连角起（五）（1 / 1）

树枝不断地划过他们的脸和手臂，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与失措。手心汗湿，心跳激烈，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心底里令人软弱的恐惧。

赵峥一个不留神膝盖软了一下，速度减慢，就被随后赶上来的小孩子们团团围住。他们就地捡了些石块，发了狠似的向这两个不速之客扔去。两个人始终狠不下心来反击，只能一边闪躲着投掷来的石块，一边调转方向，去祠堂那边碰碰运气，不料又被后来出发的几个大人用武器逼停在半路。

手中的火把噼啪作响，小孩、少年、壮年围成弧形的人群，汇成黑色潮水一波一波地压上来，面带敌意和杀气，任是谁再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是插翅难飞。

赵峥强压住心里的恐惧，护着宋雨墨一点一点往祠堂方向后退。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始终颤抖着。

“我们是警察！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有扩音器的声音从石碑方向传来。

宋雨墨如遇救星般的拍了下赵峥的背，“你听，是警察来了，我们得救了。”赵峥刚要回头对宋雨墨说声没事了，就被一闷棍打到头上。

粘稠的液体从头皮滑到眼睛，一路冰凉。他只能一手拼命擦拭眼睛，另一只手扶着宋雨墨才不至于倒下。他挤出了一丝惨笑，一句“不怕”的安慰却始终说不出口。是啊，大山隔绝了村寨与外界的联系，也成了这些人无法无天的天然壁垒。他们穷起来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贩卖，又怎么会在乎他们两个外来人的性命。

宋雨墨双手撑着站不稳的赵峥，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红着眼大声地质问着越来越迫近的人群，“你们怎么会这样冷血！我们没有武器，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救人！”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不如活活打死吧。”说话的是一个老者，面带平静。众人听罢备受鼓舞，宋雨墨扶着赵峥步步后退，整个身子颤抖得像是飓风中的一朵小花。

望着眼前来势汹汹的人群，宋雨墨不知是对谁喃喃低语，“没救了，真没救了。”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那些人终于扬起了棍子一拥而上。

赵峥又受了伤，仰头倒在地上开始意识不清。宋雨墨身上也挨了几下，她敏捷地一把抢过了一根打在自己肚子上的棍子。棍子的那端正是刚刚下令打死他们的老者。那老汉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宋雨墨的眼像霹雳的雷电，发了疯一样挥着手中的木棍，见人就打，老汉脸上挨了一棍子，被后面的少年扶出了队伍，围住他们的人群被唬得后退了几步。宋雨墨一直凄厉地尖叫着，最后手心被木棍尾端立起的木刺扎出了鲜血，也没有停下。几个少年壮着胆子上前了几步，也被宋雨墨几棍子就打倒在地。人群愤怒了，又一次冲了上来，宋雨墨双拳难敌多手，棍子被踢得远远的，她终于抵挡不住，唯有趴在地上紧紧抱住赵峥，默默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棍子究竟在身上打了多少下，五十？八十？一百？赵峥凭着最后一丝气力挡在了宋雨墨的身前，数到了第八十一下时，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宋雨墨的怀里。

宋雨墨紧咬下唇，望着越来越近的村民，泪如雨下。

谁来救救我们？

快来，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