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来沧海事（三）（1 / 1）

回到家，妈妈果然还没有睡，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热播的旅行综艺。见到刚刚回家的楚倩，忙招呼她坐下来一块看。

楚倩望了一眼戴着老花眼镜的妈妈，突然发觉原来妈妈这两年变老了很多。她看不清楚药瓶上面的说明，又嫌戴花镜太丑，总要叫楚倩过来帮她查看药的剂量。像是怕楚倩伤心，常常刻意回避有关爸爸的话题，只会一个人翻着影集坐在地上长吁短叹。

电视里有个嘉宾被同伴遗忘在异国的大街上，身上没有电话也记不清住处的地址，背对镜头偷拭眼泪。

那落寞的背影真像妈妈。

楚倩想起有次去超市接妈妈，路上被堵了很久，夜幕低垂，前方马路上是一长串红色的车尾灯。她怕妈妈等着急了，就提前两站下了车，抄了个近路小跑前进。在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妈妈了略显臃肿的背影，坐在马路边石上，旁边放着几大兜菜，不住地往女儿经常来的方向望着。

风一吹，那表面染黑的头发就飘了起来，露出里面秘密的白发。

后来那嘉宾被同伴们找到了，几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电视机还在不停地播放着煽情的音乐，楚倩却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好像浮现了很多画面。

比如很多年前的春节，妈妈嫌硬币脏，别出心裁地包了软糖在饺子里。在窗外鞭炮齐鸣，电视机里的春晚节目播到最搞笑节目的时候，一个个挺着大肚皮的饺子就下锅了。结果她快吃了一盘才终于吃到那甜甜的口感，立马站起来开心的宣布自己是最幸运的人。谁料妈妈爸爸都伸出五彩的舌头，笑眯眯的望着她。她好失望，憋着嘴委屈地要哭，却瞥见爸爸手里举着她的压岁钱，脸上立马多云转晴，拱起手说着吉祥话，也跟着傻兮兮地笑了起来。

那时她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年年都会有，永远都不会变。

想到这里，楚倩心头一酸，眼泪一下子冲涨了上来，在眼眶里转了几个圈。她生怕在妈妈面前落下泪来，就推说自己已经被赵组长催稿了，匆匆逃回了卧室。

门关好，眼泪也顺势落下。